從文明進程的大尺度來看,人類社會正在進入一種全新的文明形態——信息文明,這是不可逆轉的現實。信息文明窗口全面開啟之際,中國應該盡快布局,打贏“升維”之戰,實現換道超車。
一個判斷:信息文明已經全面到來
以生產力為標準衡量,大尺度下的人類文明演化進程,大多數是承繼性的,到目前顛覆性轉換只發生了三次,即農業文明、工業文明和信息文明。
第一次是人類通過工具制造與使用開啟的農業文明時期。從原始社會進入石器時代,一直到工業革命爆發前,人類的進步始終是以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為動力的。舊石器、新石器、青銅器、鐵器等,每一種新工具的發明,都使農業生產力得到一次提升甚至飛躍。這個漫長的歷史時期,社會的主導產業是農業,技術進步的核心動力是工具發明和創造,可以稱其為工具文明或一維文明。
第二次是人類通過掌控新技術并標準化、規模化使用能源開啟的工業文明時期。這個時期發端于18世紀60年代,以1765年哈格里夫斯發明珍妮紡織機為標志,到20世紀70年代世界第一個芯片廠的建立,已有200多年。工業文明時期,在繼承工具文明的基礎上,煤炭動力(蒸汽機)、石油動力(內燃機)、電力動力(電機)等相繼發明,從而使規?;圃欤h距離運輸等成為現實,大幅提升了人類的生產力。這種文明的主導產業是工業,技術進步的核心動力是能源的廣泛使用,其鮮明的特征是“工具+能源”驅動社會生產力發展。因此,我們也可以將其視為二維文明,它是相對于農業文明的升維文明,其創造財富的能力和解決人類發展難題的能力,都是農業文明望塵莫及的。正如馬克思所說,工業革命短短一百年的時間,創造的財富已經超過了前工業革命的總和。
第三次是人類通過掌控計算方法、計算工具、計算能力并標準化、規?;褂弥R、數據開啟的信息文明時期。對于當今信息文明時期是否已開啟,還有很多不同看法。筆者的研究結論表明,20世紀70年代英特爾第一個芯片廠的建立,事實上就是信息文明開啟的標志,其發展到今天已經走過了“三大浪潮”。信息文明是在“工具+能源”二維文明的基礎上的再次文明升維,即“工具+能源+數據”。信息文明就是通過編碼把知識標準化,使知識創造和知識存儲、應用實現了規?;⑵占盎土畠r化,極大地提高了人類創造財富和改變世界、改變自己的能力。
綜上所述,今天誰在信息文明升維這場戰役中取得勝利,誰就搶到了時代的先機。
一個機會:中國在信息文明升維競爭中的優勢
如果說華夏文明在一維的農業文明時期是領先的,創造了當時世界上先進的生產力,贏得了競爭優勢,那么在二維的工業文明時期則是落后的。
中國經過70多年的工業化追趕,特別是近40年的急速發展,建立了完整的工業體系,也初步完成了整體的工業化,基本追趕上了工業革命的腳步。但中國在一些領域仍然處于工業文明體系的第三陣營,對創新鏈和產業鏈仍然缺乏必要的掌控能力。
可喜的是,信息文明的全面開啟給我們創造了千載難逢的機會。從1994年中國接入一條64K光纖啟動互聯網,初始階段使用者不足百余人,到2020年中國網民數量達8.89億人,農村互聯網普及率為55.9%;城市互聯網普及率為79.8%,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39.2萬億元,占GDP比重為38.6%;數字經濟增速達到GDP增速3倍以上,成為穩定經濟增長的關鍵動力。這些數據表明,中國已經在信息文明生產力發展上搶到了先機,并有可能建立相應的優勢。
一個行動:打贏信息文明時代的升維之戰
筆者的研究結論表明:信息革命不僅正在成為新文明的主導力量,而且已經發展到“三浪合流”的高級階段,即“信息采集技術—物聯網、信息傳輸技術—5G、信息處理技術—AI”已經全面迸發,“三浪合流”之勢洶涌澎湃。
——世界信息文明發展簡史。從歷史維度觀察,全球經濟在20世紀70年代進入滯漲之后,發達經濟體的要素驅動增長事實上已經結束,信息革命的第一浪潮也正是在這個階段開啟的,并持續發展了近50年,終成“三浪合流”之勢。
第一浪潮是信息處理技術的革命。其標志性事件是1971年1月Intel公司的霍夫研制成功世界上第一塊4位微處理器芯片Intel 4004,標志著第一代微處理器問世,微處理器和微機時代從此開始。第二浪潮是信息傳輸技術的革命。其標志性事件是20世紀80年代以阿帕網為代表的互聯網的誕生,以及2010年以來的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。第三浪潮是信息采集技術的革命。其標志性事件是1999年在美國召開的移動計算和網絡國際會議提出“傳感網是下一個世紀人類面臨的又一個發展機遇”。
觀察最近10年信息革命的發展,非但沒有減緩的跡象,且因新技術、新模式的突破,信息處理已經進入了AI階段,信息傳輸開啟了5G時代,信息采集則被物聯網主導。信息革命“三浪合流”導致的經濟、社會動能的變化將是顛覆式的。如AI即將開啟的智能領域模式再造,5G即將開啟的零障礙信息共享,物聯網即將開啟的萬物互聯時代,都會成為當下以及未來經濟發展的新動能。
——AI的中國機會與能力。AI的大爆發,對中國來說恰逢其時,特別是在中國青壯年勞動力出現嚴重缺口時,AI可以提供大量機器勞動力,可以有效地消弭劉易斯拐點。隨著生育率的降低和老齡化趨勢的不斷加深,中國國內勞動力人口總數不斷下滑,人口紅利消失,劉易斯拐點已經到來。AI的爆發,不僅可以創造出“虛擬勞動力”,而且將在未來大幅度節約醫療、養老等社會成本。這樣“一增一減”,完全可以使中國避開劉易斯拐點。
中國在AI領域已經具備相當強大的競爭力。中國2010年開始出現AI方面的專利申請,目前在該領域的人才儲備、研究成果上已占據全球人工智能科研實力的半壁江山。美國斯坦福大學發布的報告顯示,2020年中國發表的AI論文引用率占比達到20.7%,超過了美國的19.8%。2016—2020年中國AI市場規模從154億元增長到1280億元,復合增長率達69.79%。
——5G時代的經濟效應。中國是5G技術及產業的創立國,對其創新鏈和產業鏈具有非常有力的掌控能力,圍繞5G技術及產業進行快速、全面、規模化部署,很快就會收到效果。5G是信息革命的重大階段性成果,有了它,整個社會的生活生產、行為方式都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,特別對中國這樣的后發國家,二元化經濟特征明顯,城鄉差異很大的國家,5G推動的信息革命將是抹掉信息鴻溝的最快速手段。
高通發布的《5G經濟》(The 5G Economy)稱,5G的整體經濟效益將于2035年之前在全球實現。它將支持廣泛的行業,能夠產出價值高達12.3萬億美元的產品和服務。該研究還顯示,到2035年,僅5G價值鏈(OEM廠商、運營商、內容創作者、應用開發者和消費者)本身就能產生高達3.5萬億美元的總收入,同時創造2200萬個工作崗位。
——物聯網給我們帶來的顛覆。物聯網從1999年提出到今天已經20多年,正逐漸進入爆發性成長期。如果中國能在物聯網建設中取得先機,就可以充分享受信息技術革命第三浪的豐碩成果,自然也可以使中國經濟在未來5年甚至更長的一段時期內,重回高速增長的道路,只不過新的高速增長,再不是要素驅動的增長,而是實實在在的創新驅動增長。麥肯錫公司在2021年發布的《物聯網:抓住加速機遇》中預測,到2030年,物聯網可以在全球創造5.5萬億美元至12.6萬億美元的經濟價值,包括B2C消費物聯網和B2B物聯網產品及服務價值。
物聯網產業新動能正在為中國經濟增長創造一片龐大新藍海。目前,共享經濟、移動支付、誠信建設等都已經進入了實質性商業化階段。
總之,大時代已經到來,信息文明的窗口已經全面開啟,打好這場文明升維之戰,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不可錯失的歷史機遇,我們已經具備了初步實現換道超車的能力,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扎扎實實的行動了。